Rain的随记

楼诚以及衍生。
切莫装逼,虚度光阴。

长相思

[请戳。短篇,BE然而并不虐。没能虐谁不开心,天生不是写虐文的料。欢迎点赞评论关注——来自要脸的作者。没什么特别的梗吧,就是随手想写点啥。]

阿诚和我被历史整整分开了十三年。


他66年被带走接受调查之后,就杳无音讯。我不知道他安排了什么,很快有人找到我,连夜把我送出国,安置在巴黎城郊的一处寓所。


在巴黎,我每个月能收到一封信,看得出是阿诚的亲笔信。信的内容大致一样,大约都是:楼兄,我诸事顺利,一切安好,望尔照顾好自己,期待重逢,诚。


同样的信,我连着收了三年,后来便再没消息。我一个人在巴黎,远隔重洋没办法运筹帷幄,只能静下心来等。


一静下,就会想起他的音容笑貌。小时候哭了的他;笑着的他;委屈的他;生气的他;欣慰的他。


一静下,就会想起他的好多话。“大哥是我的。”,“为了国家,万死不辞。”,“大哥,保重。”,那时他走前最后一句话。


我要等到他,就得保证自己不先倒下。


72年,明台来信,说他不日就能到法与我汇合,外交部派他来法国会谈,陈毅知道他的情况,就让他在法国常驻,不必时时往返。


明台来了,却问我阿诚的消息,我头皮一阵发麻,不敢告诉他我没有他的任何消息。明台很快察觉异样,捶胸顿足,“我还以为他安排得很好,不想只考虑了你,没考虑他自己。”他这话说得奇怪,我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。


阿诚被带走前早就听到了风声,已经安排好了所有,只等转移。却不想事情发生得太快,他只好弃车保帅,把自己供出去保全我。


我听的心惊胆战。武斗的架势,我是知道的,我曾从窗口看到过许多被红卫兵驱赶着的人,稍有不从就是皮开肉绽。阿诚的身体并不硬朗,何况他的旧伤。我不敢再想下去。


到后来,我已经不抱有任何期望,生死有命,人是多渺小无力。我的梦魇愈发严重,身子上下也没有爽快的时候,只觉得是整个人像一台快要报废的机器,走到了终结的时候。


78年,门被敲开,“请问明先生住在这里吗?”


我诧异熟悉的吴语,打开门,觉得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痛哭流涕。


是阿诚,是阿诚回来了。


他老了许多。比我十三年前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,苍白了更甚。他几乎已看不出往日英俊的眉目,看起来比我还要苍老。


他勉强笑了笑,“大哥,我回来了。”


那晚上他躺在我身边,很快睡着。我趁他熟睡,解开他的衣服,手止不住的颤抖。


他左肩的伤还留有疤痕,周边全是淤青,身上许多地方都有愈合的鞭痕,我把他抱进怀里,手脚冰凉。我想摸摸他的脸,才注意到他的耳朵边有缝合的痕迹。他受了多少煎熬,才能和我重逢,我不得而知,他不说我便不问,现在回来了,就是好的。


阿诚很快就进了医院,他身子被毁的够呛,医生沉着脸嘱咐各类注意事项,他不好意思的笑笑,“大哥,我刚来就给你添麻烦。”


我强忍住泪,他受的所有伤害皆因我而起,现在还要让他给我道歉。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懑,抱住他,“阿诚,大哥在。”


阿诚没有在医院住几天。检查出他患了心衰,医生说静养就好。我带他回家,在法国的这几年,我的厨艺精进了不少,每天换着口味给他做好吃的。他有时候喜欢画画,却精神不济,画不了太久,我就让他坐下看我画,他拍手给我叫好。眼神一如当年的钦羡。


阿诚的出事,实是在我意料之中的。那周,他说的话越来越少,大部分时候不太清醒,他清醒的时候就反反复复背诗,那些都是我教会他的做人的根本。


周日早晨,我晃他的身子,没动静。心下一沉,怕是不好,再去探鼻息,已是感受不到。


我教阿诚三国的时候,阿诚开着玩笑说: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。”我骂他轻狂,如今却是奢望了。我总以为自己痴长他几岁,最后被留下的该是他,却不想自己成了孑然一人,在这巴黎的盛夏,我却觉得浑身都冷,冷得像是一场梦。


处理了阿诚的后事以后的第三个月,我收到了一封包裹,寄出匿名,里面有三样东西。一块手表,一封信,一幅画。


手表是他十八岁的成人礼,那表是限定款,很难买到。他日日都戴在手腕上,连睡觉也不摘的。我本以为遗失了,却不想还能失而复得,我把表戴在手上,手腕传来一阵奇怪的刺麻感,左右看看,大抵是因为表盘的背面被焊了什么东西,可惜磨损的太厉害,看不出原本的样子,只能勉强读出amo三个字母(1)。

一封信。


兄,

斗争的形势严峻起来,我自以为做好了万全之策,但以防不测,特此休书一封。大哥,我从未像现在这般害怕过,害怕被分开,害怕失去你,害怕国不再国,家不再家。说到底,有你的地方便是我的家,至于在哪里条件有多艰苦,我是不介意的。

大哥,这是我的遗书,你收到时我大约已经撒手人寰,所以我从前不敢说的,如今一一说了,你也不能奈我如何。

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追着你要糖吃的小阿诚了,庆幸有你的教养,我成了个还算顶天立地的人。可你不知道的是我心中对你一直有爱恋的情感,读了好多圣贤书,自然知道这感情不对,可惜我控制不了,不拖你下水,我自己周旋在着泥潭之中的痛苦也算是对我的惩罚了吧。

大哥,我不在你身边以后,你要保重好自己,头疼能忍便不要总吃阿司匹林。你要多动笔写些经济类的书,以供后人参考,也算是对于国家的一种回报。你还可以翻译些名著,我之前动笔写了一点回忆录,希望你帮我整理,给明台的孩子看。

大哥,很抱歉没能陪你走到最后。这一生有你,我很幸福很知足。

大哥,愿我们能尽量晚些重逢。

诚弟绝笔

没有日期,笔画工整看不出有痛苦,那样熟悉的字,那样熟悉的话。

阿诚啊,你的感情,我会看不出来吗。

那幅画是一栋小别墅的夜景,树林边,湖畔旁,不同于家里之前挂的那幅,画中多了两个小人,弯腰浇花的他,和执书的我。画的空白处,有句词——
月明人倚楼。(2)

注:
1)amo,爱

2)出自白居易的长相思·汴水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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