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ain的随记

楼诚以及衍生。
切莫装逼,虚度光阴。

思君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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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也深谙云也知,离长聚短少欢诗。


汪家和明家,是有杀父之仇,自然不共戴天。而先生却偏偏喜欢上了汪家的大小姐。大姐得知消息之后一怒之下在小祠堂里把先生在小祠堂里打到昏厥,然后转天先生身上的伤还没好,就被送去了法国巴黎。


那时候我是担心先生的。怕他万一路途遥远,若是遭遇不测;怕大姐拮据他的吃穿用度,先生是不会理财的,若连温饱都保证不了该如何。先生去了一个月,才打电话来。大姐虽然生他的气,却还是细心叮嘱着种种,轮到我,先生便又是长篇的训话,说到我耳朵嗡嗡作响,明台抢走电话才算完。


先生之后,每个月都会来封信。信件来往在当时受限制,所以先生只是说些学校里的琐事,并不谈及家里的情况和法国的政治风云。我当时不知道的是先生已经有了信仰。先生叮嘱我要好好学习法语,我便听他的,在法国租界的书店里看书,店老板并不歧视我,反而有时候笑眯眯的给我巧克力,我如鱼得水,法语进步得很快。


有时候在电话里,先生不想叫大姐听的,就拿法语和我讲。大姐总是要追着问什么意思,到要难为我变出谎话来骗她。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,不过是先生想知道汪小姐的近况,并让我托人去打探消息。


汪小姐自从和先生的事情被大姐知道之后,整个人萎靡了很多。她本来以为先生不去学校是因为身上有伤不方便,却不想先生早就出国,连句话也没留给她。她许多次来找我,咒骂大姐,语言恶毒,我身份尴尬,总是要劝的,却不想引火烧身。我不敢和大姐说,怕她闹到学校去,只好偷偷告诉先生。先生叫我能忍便忍,毕竟感情也不是荡然无存,是他有错在先。


家族的错,从来不在于个人。命是不能怨的,我们都得认命。


后来上海的形势越来越糟糕,先生说他给我争取了个在那边读书的机会,问我愿不愿意去。大姐默许了,我连夜收拾行李,奔向巴黎。先生的生活比我想象的优越,大姐并不苛待她唯一的亲弟弟。虽然嘴上严厉,却对我的接济和明台明目张胆的汇款不闻不问,有时也会给我塞些钱,补贴我的生活。


先生去机场接我,说十分想念我的厨艺,只因为在巴黎的西餐吃着腻了,想吃些家常的上海菜。他哄着我做了饭,收拾了屋子,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蒙了,却又不好再反驳什么,只得故意在菜里多放些盐,咸着先生。先生尝出不对,皱着眉头却不点破我的小伎俩,让我有点失望,也就不和他闹了。


先生那时候已经在巴黎大学教书了,经济系都知道大名鼎鼎的明教授。我想学艺术,被先生骂了一顿,强逼着我改成商务。我为这件事和他冷战了三天,当然他也三天没有吃到可口的饭菜。后来还是我妥协了,学商务正好以后可以帮衬他照顾家族生意,给大姐分忧,也没什么不妥。


校友们很快就知道我们的关系。毕竟两个同姓的中国人,还总是一同出入校园,未免太引人侧目。同学们知道之后,写给先生的情书,就转交给我;写给我的情书,就拜托给先生。我们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,就是互相交换情书,先生总是一转身就全部丢到,我还是会看的,毕竟女孩子一片心意,有时候我会记几个名字,第二天主动感谢一下,然后表明我的心意。


法国女孩讲浪漫,自然懂不该在一棵树上吊死。很快就都“移情别恋”。然而她是个例外,她叫苏珊,比起一般开朗活泼的女孩,她显得格外安静。我们俩在一起上西方艺术史,她很喜欢艺术,我们有许多共同话题,不知不觉的,就在一起了。先生起初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进展到了哪一步,只叫我善待她,要多替她着想。有时候先生也和我分享一些他的经验,以免我步他后尘。


后来我们还是没能真正成为情侣。我们对于未来的分歧太多,脾气像她那样好的,最后还是忍不住骂了我,一场闹剧收场。我很遗憾没能遂了她的心愿,但是人总是要走上不同的道路,我们的差距太多,在一起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,反倒没有那么在意了。


先生的反应迟了很久。我和她闹翻的一周后,他才问我和苏珊怎么样了,我和盘托出之后,他并没有太大的惊讶,只是说,受伤的总是女孩,要多包容些才是。我想他也一直觉得亏欠汪小姐的一句抱歉,才如此告诫我的。


于是乎,这场闹剧过后,日子又趋于平常。我依旧上学下学,在家里准备早晚饭,收拾屋子,侍弄花草;先生依旧上班下班,在学校替我买好午餐,整理床铺,熨烫衣物。我们的分工合作很好,家里也比我来之前要有生气的多。
后来,大姐不放心明台,把他也送过来了。明台小学的时候,随着大姐在日本呆了两年,适应能力极好,也很有语言天分,即使不肯用功学,真到迫不得已,也能逼出来。明台也读了经济系,成了先生的学生。明台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,吵着说是我们压迫他,大姐倒觉得踏踏实实做个学者安定,所以难得一次不向着明台说话。


明台调皮的天性还是没改。该逃课依旧逃,该不学习依旧不学习,只有学到先生的宏观经济基础,才稍微有所收敛。学校里的人都知道,明家来了三位少爷,但这小少爷最好亲近。明台也受女生欢迎,他和我和大哥的做法不同,他总是能变着法的讨女孩的欢心,变个玫瑰花,弄出小惊喜,在广播里提到谁的名字。每次明台回来,都会兴致勃勃的说着今天的女孩,先生总是沉着脸,骂他轻浮,他便立马闭口不谈,以此往复。


平静的日子过久了,便要生出风波,这似乎是个亘古不变的真理。


先生早出晚归,卧室的门总是紧紧锁住。很多时候,还在烧一些东西,弄得屋子里乌烟瘴气。若是问他,便定然是顾左右而言他。


我那时候接触到了蓝衣社这个组织,都是些想救国的青年人,纠集在一起,试图改变国家。我开始谨慎小心,怕被先生知道,家里不允许参与政治,我自然也没有那个胆子。可后来,国内的事态不断变得糟糕,九一八事变的惨烈和屈辱被一次次重新提起。我也动了加入蓝衣社的念头,我本是想着先保密,若是万不得已,再拼死抵抗。却不想,刚加入蓝衣社两个月,我们接到了一个转移伤员的任务,接头的人,就是先生。我当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,我第一次自己一人,做了一个和先生一样明智的决定。我按下心中的兴奋,完成了任务,却不想回到家,先生变了脸。


先生厉声呵着我,说我欺上瞒下,违背家规。我尚未来得及反驳,就被他一皮带打到地上。那晚实在太过于疼痛,以至于七十年过去了,记忆还在。他的皮带落得没有章法,只是单纯的泄愤,后来那纯牛皮皮带被生生打断,他才停了手。后面的事情,我是听明台说的,先生回过神来的时候,我早已失去了意识。先生硬是拽来了医生好友,给我处理伤口。半夜我伤口感染发了高烧,打了退烧药也没有用处,先生就跪在我床边,等我醒来。


次日清晨,等我有了意识的时候,先生就枕在我被子上,我刚一动就吵醒了先生,他长舒了一口气,认真的看着我:“阿诚,对不起,是大哥的错。”


他这一生极少道歉承认错误,他却那么认真的和我说了对不起。


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,却还是做了,受了这些倒也不算什么。然而我更好奇的是,先生为什么会加入蓝衣社,成为我的战友。他看出我的疑惑,安慰我好好休息,不要多想,自顾自的说起了一个故事。


他本来想这一生安安稳稳,不料国难当头,他不得不挺身而出;


他本来想着参军上前线,却不想他的价值,远不止于一个小卒。


所以他选了最危险的一条路,一寸差池,就是万劫不复。他没退缩,我也没理由放弃。他问我是否做好了捐躯赴国难的准备,我点头称是,他忽的笑了,“阿诚啊,是我小看你了。这份勇气,很好。”先生从不喜欢夸我,谦虚使人进步,他总是这样说。他这样开诚布公的夸奖,到令我有些受宠若惊。


他又说了些什么,我已经记不清楚了,大约都是些关于组织的政策的虚言。最后,他说——

从此,你我都要走上一条最艰苦的道路,阿诚啊,你本不必如此的。


我没有回答他,如果可以,我现在想告诉他,“只要同你在一起,就算是在刀尖上讨生活,又怕什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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